頭赤赤。
待在那兩個半天的儀式,感覺就像過了一、兩年一樣。那個地方其實沒我想像中的陰森可怕或者甚麼的,也沒有我記憶中那陣詭異的花香。除了那些吹打音樂比較吵以外,就只是比較寂靜氣氛比較沉鬱而已。
昨晚一整晚坐在禮堂中,看見賓客們進進出出,不知何故有種抽離的感覺。手在機械式的摺著金銀元,無意識地把完成品拋到袋中,間中抬頭,看看大舅父的照片,湧起一陣心酸感。相片中的大舅父,有種很實在、見相如見人的感覺,使我想起他那種獨特的、heaheahea的笑聲。
在這之前,曾經到那個冷氣小房中看看大舅父。房間非常光猛,大舅父就像睡著了一般,感覺很祥和。房間外就是壁爐,我和舅父曾在這裏一起把金銀元和紙錢兒或小把或大把地拋進壁爐中,看著銀元紙錢燃燒,那種帶著藍光的詭異火焰,忽大忽小,忽明忽滅,灼得人眼睛刺痛。
媽的身子不斷的顫抖著,眼紅紅的﹔坐在後排椅子上的外婆一臉頹唐,後來把她帶回近門口的小房間坐著﹔就連平日看起來很開朗的舅父們都不住的擤鼻子。
還未夠五歲的小表妹經常纏著要抱,要去看爸爸。抱她到那個小房子時,她一臉天真的問著問題,「點解爸爸咁咁咁咁o既?」「點解要咁咁咁咁o既?」,我都不懂得怎樣回答,惟有說著些不著邊際的答案去逗她。
今天一大早就回到那個禮堂去了,冷冷清清的,比昨天更寂靜。趁著各人都在忙的時候,又靜靜地走到那個小房子,發著呆,整個人都有種被掏空的感覺。後來把大舅父推出來之際,始終還是忍不住,就像絃線忽地斷掉一樣,一滴,兩滴,三滴,沿著臉頰滑下。小表妹在問:「你做咩呀?講俾我聽啦。」你教我該怎樣回答呢,只好摸摸她的頭,背著她深呼吸一下。
旅遊車很快就到達葵涌了,很快,一切都完結了,沒有人知道是甚麼一回事,大概是按一下掣,一滑,就完了。真正的過程究竟怎樣,應該只有表弟才知道吧。踏出另一個禮堂的門口,陽光刺得眼睛睜不開,雙目刺痛,人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年一樣,沒有氣力,沒有意識,只想好好睡一睡。